我们活着，为了什么？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你是要就这样去死，还是跟在我身边办事？放心，在我这能看住你的大有人在。”

年纪轻轻、成绩优异，这位生于名门却依赖隐身天赋而当上杀手的男子，正是后来讲述着这些故事的韦斯。

毫无疑问，在生与死的简单抉择之间，韦斯选择了前者。他并不清楚自己的隐身能力是被如何破解的，但此后的他无论如何尝试都再也无法从布里克的眼底下逃脱。

后来，布里克从韦斯的口中得知，也许是因为地方官员并不知道因子计划的存在，其实收留所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被完整地传达，也因而没有引起国家政府的重视。

“是一部分居民听信流言罢了，不过是小事一桩。”

对于这些被归类于民众闹事的小动乱，摩洛政府的处理方式往往在人们的意料之外。他们请来了国内有名的杀手集团，并雇佣了其中几人前去带回布里克。

但很显然，政府与杀手团都低估了收留所的成熟程度与战斗力。心高气傲的韦斯甚至请求独自执行这一任务，本就对事情不以为意的政府看在他的名气份上也准许了这一傲慢的请求。

也就是说，韦斯当初的任务并不是要杀死布里克，而是将他活擒并带给摩洛政府。而在这之后的布里克会被如何处置，韦斯就无从得知了。

“以摩洛人的性子，他们会用精神魔法将你洗脑，然后以你的名义去终结传出的流言，这就是他们的风格。”韦斯曾这样推测道。

虽然布里克凭着莱森出色的感知能力逃过了这一劫，但他明白一次的化险为夷绝不代表危险的离去。当下，他要做的是带收留所的人们尽早撤离莱福利市，甚至撤出摩洛国。

于是在不久之后，莱福利收留所便开始了一轮全面的迁移工作。由于收留所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学习到了基础的魔法，因此整个搬运与重建的过程有着不可思议的效率。

“大家听好了，我们要赶在政府作出下一步反应之前，将所有人员撤离摩洛国。在摩洛边境不远处的山头，就有我们建立新收留所的地点。”布里克向收留所的众人喊话道。

“山上可以用的东西很多，我们要在那座山上建立新的家园！”

热情满满的众人立即朝着那美好蓝图进发，关于收留所的布局与样式大家也是商议许久。布里克明白，只要在这座山头建立起自己的据点，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就不再处于摩洛政府的管辖范围内。

而韦斯在跟随于布里克身边的时间里，也逐渐对这一切有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布里克所说的经历全部为真，那这些人所做的事情可能真的是在拯救这个国家。

不仅如此，韦斯在重建家园的工作中还真切地感受到了人们那一股众志成城的决心。那仿佛是所有被战争摧残的人们合力发出的呐喊，它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一群有目标有干劲的人们，其力量是超出想象的。在不分昼夜的努力与魔法的帮助下，他们竟只花费了3个月的时间便将新的收留所基本建成。

此外，韦斯早早地以写信的方式告知了政府布里克死亡的假消息。再加上收留所忙于搬家的人们也再没有出现在镇上进行宣传或演讲，政府自然也认为这场小小的闹剧已经结束。

就这样，在政府不再出手干预后，布里克收留所得以在毫无阻碍的环境下迅速发展起来。

布里克让人们救助各国各地战争中的难民，并热衷于发掘每个摩洛人身上藏有的独特潜质。

也是在收留所奔波各地的救援工作下，拥有各式各样特点的能人异士都陆续成为了收留所的成员。当然，关于凯特、马夏尔等人的加入，那就都是后话了。

布里克始终认为，若一个摩洛人的异体能力被发掘并利用，那他的潜在性格也会受此影响而改变，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因此，收留所中拥有异体能力的人大多都不具有战斗属性，布里克认为粗暴的能力也会容易赋予其粗暴的人格。

而随着收留所居住的人数不断增加，“艾伦医生”的名声也进一步远扬。直至布里克正式向因子计划宣战，“艾伦”的真实身份才终于被摩洛政府查清。

“布里克收留所”的名称被正式确立，也是直至那时，莱福利市的人们才知道他就是当年理应关在监狱里的“坏小子”。

…… ……

韦斯的故事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收留所的病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没人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因为这样的故事传递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多。

等众人都已沉默了许久，青羽才终于对韦斯问出了第一句话。

“如果因子手术就是像你说的那样，那海伊他……”

“是的，他应该也是从因子手术里逃脱出来的，这件事我和他讲过了，”韦斯说道，“只可惜，他还是失去了原本的记忆。”

“可是……”青羽又一次语塞了，因为此刻的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青羽，你还记得我讲这个故事的初衷吗？”韦斯对青羽说。

“初衷？”青羽努力地回想着，“对抗…因子计划的…理由？”

“是的，”韦斯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看着这家收留所‘长大’的人。与我同期的任务组里，包括我、莱森与里卡尔在内，一共有14人。”

“14人！？”听到这样的数字，一旁的众人都惊讶不已。

“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韦斯拿出那封由莱森在堕落城里递给青羽的信，“如果是莱森还活着的话，那迄今为止我们已经牺牲了11人。”

“别这么说！”哈娜插话道，“说不定他们也和莱森一样……”

“不，”韦斯打断了哈娜的话，“这11人不一样。他们接二连三地，全部，都牺牲在了我的面前。”

“……”

众人又一次沉默了。想必无论是谁，这一刻也不会有任何一句话语挤得出口。

“是恨，是仇恨带走了他们，”韦斯说道，“正因为他们有必须要摧毁因子计划的理由和决心，所以他们总是不惜以性命为代价。”

韦斯回忆起从前的日子，不由得无奈地笑了起来，“曾经，我们也像戏里的那些热血少年一样。我们每天都喊着口号，每天都是那么热血满腔。”

“我也有过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赴死，就像一只苟活到最后的缩头乌龟。那时候我们毫不怀疑地认为，只要能为共同的目标做出贡献，哪怕以自己的尸体作为阶梯也是值得的。”

“嗯，”一旁的艾莉莎说道，“这听起来，确实是很崇高的觉悟。”

“哈哈…是啊，”韦斯笑道，“确实是了不起的觉悟。但结果呢？到了真正与摩洛政府对峙的那一天，我们才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

“历史的潮流也许不是由我们这些人就可以左右的，我们之于庞大的战争而言，也许只是企图扰乱大潮的沧海一鳞。”

“但是……”此时的哈娜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简单来说，现在的我甚至不希望你们有那么明确的目标，”韦斯搭着青羽的肩膀说道，“这样你们就不会那么执着于任务中的成败得失，能明白以自己的性命为重。留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青羽当然明白韦斯的这番话，他也能理解韦斯为什么在那时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气愤不已。

“所以在最后，”韦斯又接着说，“如果我们发现自己拼尽了全力，却还是没能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那也绝对不要感到气馁。”

“能救一人是一人，能做一点是一点。只要为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努力过，我们就算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不是吗？”

几人听着韦斯说的话，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见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韦斯又一改严肃地说道，“哈哈哈，是不是太认真了。其实我也是有感而发，你们也不需要太在意我的话。”

“不，你说得很好，”艾莉莎微笑着回应道，“我相信他们也和我一样，能从中明白很多。至少，我们现在都更了解你和你们的收留所了。”

“哈哈哈是啊，”韦斯说，“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哈娜的身体还需要多休息。不过，青羽，你有兴趣跟我来一趟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单独说？”青羽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嗯，当然。”

“那你们去吧，”哈娜说道，“有艾莉莎在，我没事的，我跟她聊会儿。”

于是，韦斯趁着傍晚的霞光将青羽带到了后院的围墙之下，他们单独地又聊起了下一个话题。

“青羽，你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愿望是什么吗？”韦斯开门见山地对青羽问道，“是哈娜？仅仅是和她待在一起吗？”

对于这样的问题，青羽也感到无从答起，“我…我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我能看出来。‘迷茫’，这简直就是你的代名词，”韦斯说道，“但是，这并不怪你。你出生在一个枯燥无味的生长环境，那里的你没有朋友，甚至没见过亲人。”

“你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意义是难免的，因为你就连自己是谁都根本不了解。”

“我自己……”青羽抬头看向头顶的夕阳，“是，我不了解。我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直到今天，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之前问你有什么对抗因子计划的理由，你的回答是哈娜，对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回答。”

“不，这没问题，这就是你的答案，”韦斯说，“你为了这次的任务而拼命，也不是因为毒药与因子手术的关系。你只是单纯认为，哈娜想要完成它，对吗？”

青羽沉默不语。

“哈，很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没有犯任何错，”韦斯说道，“遇到自己在乎的人是你至今为止最大的幸运，这绝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青羽，我想说的是，人的一辈子，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为…自己而活？”青羽若有所思地看向韦斯。

“没错，可那并不代表你就不在乎她了，”韦斯说，“哈娜由于父亲的因子手术而得到了摩洛能，可那却毁掉了她原本身为大小姐的富足生活，还使她成为菲利斯国的众矢之的。”

“后来，当她听说了父亲从前的作为后，她将矛头指向了因子计划----它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这也就是她加入收留所的原因。”

“所以青羽，和因子计划的抗争里，这里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理由。他们为自己而活，他们作出的每个选择也都遵从自己的意愿。”

“但是，”青羽说，“我和哈娜、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个世界上甚至都没有和我能扯上关系的人。”

“不，你有，”韦斯坚定地回应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的父母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生在奥玛拉的森林里，我能解答你几乎所有的疑问。”

“你……”青羽诧异地看着韦斯，可韦斯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相信我，哈娜也会希望你找到自己的目标的，”韦斯郑重地说道，“那么，选择权当然还在你手里。你要听吗？”

“……当然。”

今晚的这一轮夕阳格外地娇红似火，傍晚夜空下吹过的凉风不断使树木发出着嗖嗖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在那个特殊的时刻，所有的树叶都齐齐地停止了摆动。

“不，不可能，”青羽念念叨叨地说着，“我的父母，我……”

“没有人能将婴儿遗弃在那种地方的，青羽。森林的危险你比我更清楚，”韦斯对青羽说，“老爷在捡到你的那一天就猜得出你的身份了。”

“那年的老爷已经年过半百，森林里曾经的因子研究所也已经在民众的声讨下被废弃了。如果说有什么人还能在那样的地方生下一个摩洛人的婴儿……”

“可是，”青羽打断了韦斯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在研究所里生活了下来，为什么要把我丢在那样的地方？”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久了，”韦斯回答道，“他们给‘实验品’们做了半辈子的手术，自己的身体也会受到侵染，这不奇怪。”

“况且，艾莉莎曾在你的身体里检测出微量的菲利斯因子，这也是他们曾对自己实施过因子手术的证明。青羽，你和因子计划可绝对不是毫无关系的。”

“韦斯，”青羽伸手示意韦斯不要再说下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我理解。其实，这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说着，韦斯便起身朝院子外走去，“别忘了，这里的所有人依然还在你的身边。”

心烦意乱的青羽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这一晚他所听到的一切还不断地搅乱着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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