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秋来风景异
在后现代主义美学征服世界之前,在一定的阶段与时期,艺术家们往往会潜规则地遵从长久形成的一个规范,这规范是具有时代性的。就像中国的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每个时代总有各自流行的艺术。而流行就意味着权威,有一双权威的大手在指导着这场流行的运动,由杜甫应用的七律形式,为众多跟随者提供了一个美学样本,在七言八句五十六字这种严整规范中,人们可以用一个工整的、理论的、学院派的工具去实践美。但在杜甫们主导的时代中,总有一些李白不断出现着。
(资料图片)
而19世纪的巴黎是印象派画家的聚集地,但特立独行的塞尚始终像个局外人,也从未得到学院派的重视。吾辈岂是蓬蒿人,塞尚于是离群索居,正如孤傲的白马终将奔向荒野。
倾斜与几何式构图体现着塞尚独特的美感哲学。
倾斜代表着由地心引力决定的、即将发生的运动,倾斜的画面像是一个运动着的影像中的一个截图,它虽然现在是静止的,但它下一秒就要开始运动,这种动感即代表着活力,这就是塞尚的把戏,颠覆着以往学院派的常识。不妨称之为静态美学中的布朗运动。
整个桌面向左倾斜,这时你不要把它看成是一个桌子,而是一个天平。天平的右端有着数量更多的苹果,它们即砝码。虽然此刻天平向左倾斜着,但在可以预见的下一刻,天平将回归到平衡的状态,而这种由均衡所造就出的和谐美感,我们中国人称之为中庸之道。黑格尔美学中的内容即形象,艺术即生活的美学理念在此体现得十分强烈,不是么?
《玩扑克牌的人》:
画面整体向左倾斜,形成强弱侧的构图——牌桌仿佛在下一刻就将向左倒塌,死死压住左边的人,两人的帽檐方向也在表达着右边的人似乎在牌局中牢牢压制着左边,而最终那个崩溃的局面一触即发,这是一个令人紧张的倾斜。
《苹果》
高低视角的融合(视角组合):
在同一张桌子上,紫色的正方形部分向左倾斜,而左边绿色的球的部分却向右倾斜,这显然是两个不同的视角,而塞尚将两个视角融合起来,放弃了一定的传统学院派透视法的真实性而追求着整体的和谐:摇摇欲坠的倾斜天平本会令人感到关于倒塌的恐慌,但塞尚在另一端也加上了砝码,一个安稳的天平令人放心,我们称之为和谐。如果你能从这个天平法则中感受到令人和谐的美感,一切井井有条而安稳至极,那不正是数学的、物理的和谐韵律吗。“重要的是,谱出极尽所能的协奏曲”。毕加索和布拉克承袭了这种表现手法,当构图引入了数学之美,我们称之为立体主义。
《圣维克多山》:
没有了喧闹的巴黎,没有了左拉,没有了朋友,但每天陪伴他的圣维克多山静默神圣;山顶的太阳明天照常升起;宇宙的物理法则也时时刻刻高歌着,韵律和谐至极,能听懂它们的语言,能与它们永结无情游,我想我们不能说塞尚是孤独的。